昨天(24日),義大利中部古城佩魯賈(Perugia)附近發生淺層地震,芮式規模6.2,隨即發生5.5的餘震。離震央超過220公里的那不勒斯(Naples)和波隆那(Bologna)都能感受到地震的強烈威力。阿馬特里切鎮(Amatrice)遭到重創,該鎮鎮長說「半個城鎮都毀了」。目前罹難人數已來到159人,有災民表示這是他一生最恐怖的經歷。
準確的地震預測一直是各國科學家求之不得的,如果能研發出地震預測儀器,在地震前通知民眾,將能大幅度減低傷亡。2009年4月6日,義大利古鎮拉奎拉(L'Aquila)發生芮式規模6.2的強震,造成309人喪生,逾1600人受傷。有6位科學家和1名政府官員因為錯估地震風險被告。2012年,這7人都被依過失殺人罪判刑6年,還要賠償300萬歐元(約3.4億台幣)給受災戶。2014年,他們向法院上訴,6位科學家改判無罪,政府官員則改判2年。
小鎮居民知道法院改判後群情激憤,怒吼「可恥」,痛批義大利政府是在宣判自己無罪。但這個改判讓全球地震學家都鬆了一口氣,因為他們擔心如果按照原判,以後將再也不會有科學家敢提供地震預測。英國愛丁堡大學地震學家曼恩(Ian Main)指出,他們不希望冒著被告的風險提供地震資訊,這會讓他們不願意實話實說。其中一個被告前羅馬國家地震中心(National Earthquake Centre)主任薩瓦吉(Giulio Selvaggi)則表示,他很高興被判無罪,但不值得慶祝,因為拉奎拉居民內心仍很痛苦。
在拉奎拉發生地震前的幾個月內,已先後發生數起規模較小的地震,造成當地居民恐慌,想要撤離。2009年3月底,民間地震專家朱利安尼(Giampaolo Giuliani)發布地震預測,宣稱強震會襲擊距拉奎拉60公里的小鎮。在地震前6天,義大利國家主要風險預防與預測委員會(National Commission for the Forecast and Prevention of Major Risks)的6位地震專家和1位政府官員召開緊急會議,表示無法判斷小地震後會否出現大地震,認為強震可能性低。他們說微小的群震有助於能量釋放,會降低發生強震的機率。他們中有人呼籲居民「大可放心留在家喝紅酒」,導致不少人在地震發生時決定留在家中,沒有即時逃生。
地震後2個月,這7人因過失殺人罪被起訴。原告指出,4月6日強震發生時,有29人決定留在屋內,如果不是聽了被告的建議,他們應該會跑到室外,這29人最後都因房屋倒塌罹難。審訊過程中有超過100人作證,包括受災戶的親友,地球物理學家、工程師、政府官員、心理學家、人類學家等。2011年,有逾5000位科學家連署一封公開信,給當時的義大利總統拿坡里塔諾(Giorgio Napolitano),聲援7名被告,擔心此案會造成科學界的「寒蟬效應」。2012年10月,歷經了13個月的審訊,7名被告因過失殺人罪被判刑,引發科學界嘩然。但2014年改判後,拉奎拉受災戶無法接受,他們的代表律師已向最高法院上訴。
既然目前還無法準確預測地震發生,那當然也無法準確預測地震「不會發生」。呼籲「大可放心留在家喝紅酒」的人,確實有疏失。控方指出7名被告提出的風險評估太膚淺,讓居民活在「虛假的安全感」中,這是無誤的,但這並不表示「過失殺人罪」可以成立。科學家本來就只能在現有的資訊上做出判斷,太大膽的預測會被批評「危言聳聽」,可能造成恐慌,謹慎保守的預測卻要被告、承擔傷亡責任,那科學家還要不要預測?「正常能量釋放」的理論在地震學中也是普遍被接受的,要讓科學家對罹難者負責,真的太為難他們了。
說幾句話:地震本是一個幾乎不能預測的事情,這些居民實在有點奇怪。